“我很惊讶。”
他说话的声音带着一种人工调频般的清晰与线性。
“你们真觉得,神位是靠打印图纸与工业模板来固化的吗?”
“元老会的那一套,我们早在体系外就试验过了。那不是信仰,那是没有自主性的计划设计。”
“标准化?正典?元老会签署?”
“又是这种凡是正教会标准才是机械信徒行动的一切根源的老旧思想!!!”
“很遗憾,执行官阁下——你们的那些文件,在我们系统里早已被认定为过期补丁与强制升级失败案例。”
协议口令者”站起身,轻轻触摸耳后那枚信号插端,一道数据火光如同步节点跳跃般闪过他双瞳。
他缓步向圆桌前倾:
“你们说他自称欧姆弥赛亚——”
“可别忘了,正是你们主张‘火不可变,神不可替’,才把万机之神塞进一堆老旧铜管和齿轮编码里。”
“火,本来就会扩散。”
“意识,是可以重编的。”
“神格?本就不是固态储存设备。”
他环视全场,言辞冷峻:
“我承认,亚伯拉罕盗火。但他并未焚烧正典,而是在旧典之外,开辟了另一种……数据延伸链。”
“他不靠元老授权,而靠现实级实绩唤醒沉睡机魂——他没篡改神明,只是更新了驱动。”
“你们看见的是异端,而我们看见的,是一次高权限级别的神性重编译。”
他停顿了一下,向齿轮正教代表那边点了点头:
“你们害怕失控——我们害怕落后。”
“你们担心火焰蔓延——我们担心被旧版代码困死在神像尸壳里。”
接着,他指了指投影中那台苏醒的3.5代机体:
“它响应了‘欧姆弥赛亚’的火。不是因为他叫这个名字,而是因为他做了那件事。”
“他唤醒了【神赐巨像】的后裔,用的是火,不是祈祷。”
“这不就是你们口中的‘圣迹’么?”
最后他低头敲击腕上的神经输入接口,银蓝色的火花在空气中打出一句结语:
“你们讥讽他为异端盗火者……”
“可别忘了,最早那位先知,也是用双手,将断裂的机芯,一颗一颗重装上的。”
“若那不是神的工匠,那谁是?”
话音落下,他的声音突兀顿了一下,然后又笑了笑:
“可悲的不是‘机魂被盗’,可悲的是它们曾经就没有真正苏醒。”
“他让它们醒了。
他点燃了它们。
你们却连听都不肯听,只会读那些工业圣典残页上复制七千遍的格式化祷词。”
赫米斯抬头看向圣布马罗:
“您知道我是谁。我也知道,您并不盲目。”
“这不是篡夺,这是合流。
这不是冲突,这是分叉后,历史的一次尝试性合并。”
他退后一步,淡淡道:
“我没要求你们赞美‘欧姆弥赛亚’,他自己都未曾自称为神。”
“我们只是需要新的方向指引我们前进。”
赫米斯的演说刚落,整个教堂陷入一片寂静。
寂静中,一道仿佛被撕裂电缆灌入的咆哮声响起。
“你敢亵渎标准化祷典?”
第八图案执行官的身影从座位中猛然起身。
厚重的正教义肢随动作轰鸣作响,那并非电驱,而是齿轮与齿轮之间真实摩擦所产生的低鸣。他那一双机械眼泛着红光,发出剧烈扫描波纹,瞳孔后是一连串闪烁的控制公式。
一旁第八图案执行官的手下更是直接出言咆哮道:
“你们这些风扇教徒、跳频祷告者,也配论信仰?!”
“你以为……你以为我不知道你们在干什么?
你们敢在万机之前,上传代码、上传意识、互联万脑?
那不是联接!那是拆解神性!”
“如果你是在狄瓦帝国——你们这些麦克斯韦主义的异端早已被熔炉焚芯、灵能抹杀器反复净化、剥皮、钉上义体教耻十字架示众十年!”
第八图案执行官等手下喷完,才不急不缓的用机械指节敲击桌面,每一下,都像是执行令敲入主机。
他如是说道:
“万机之神……非火种所可盗也。”
“其存于万象之中,铸于因果之上,不受外典之认,不予他界之编。”
“吾教教诲——传于第七设计档案·第十四齿轮节选曰:‘其名不得增,其身不得嵌,其像不得擅塑,其志,不得篡编。’”
‘若人篡神名,或播其言;不得传,其言;不得听,其音;不得载,其名。’”
“【欧姆弥赛亚】——非我神。”
他咬字如齿合金属。
“汝言曰‘共探’,非我典。”
“汝行号召圣战,乃非圣轨之征,乃伪光之召。”
最后,泰维克俯身一礼,语气如击钟铁律:
“奉以齿轮之名、轴心之诫、元老之印,我言此语,不变。”
“若有从者,则同为叛典者;若有庇者,则为燃械所吞。”
“此盗火者之徒,当被剔齿、剥骨、清芯、熔魂。”
“我现在就建议:将此人驱逐出圣坛,让【破碎教会】自审其信仰,决裂此贼!”
正教执行官泰维克的断句犹如重锤,声声钉入。
圣坛边缘,许多光铸判僧与正教信徒低头应和,仿佛神谕已下,不容置疑。
就在这一片如铁板般沉默中,一只嵌有青铜指针的义体手掌缓缓抬起。
那是来自[破碎教会]的老修士,曾为“主结构记录者”的穆斯塔法·安席尔。
他披着古老灰披,身上残存的义体部件锈迹斑斑,胸口铭刻的铭文早已被战火熏黑,唯有左肩残留一枚裂纹累累的破碎神徽——那是比正教圣徽还要早两百年的圣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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