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孙五福的话说,“我们华夏人尊师重道,绝对没有让老师花钱的可能,你要非要拿钱,就是看不起我们。”
不用说,对于人际关系边缘非常清晰的日本人来说,中西良介可从来没想过自己付自己的帐有“看不起人”的嫌疑,这点让他感到相当困扰。
尤其是每顿饭都白吃白喝,也让他颇为不好意思,感到一种压力。
但有一说一,再怎么样不习惯,这番好意和大方,中西良介是感受得到的。
于是他也在吃了第五天的免费午餐后,买了一箱咖啡请大家喝。
当看到这些华夏人无不露出欣喜的神情,好像是第一次品味咖啡的滋味时。
他在心理放松的同时也似乎感受到了,华夏人这种你请我我请你交往方式的特殊人情味。
当然,最能抹平双方精神差距,拉进双方情感的方式,还得说在于语言的交流。
每天上午上完课后,包括午饭的时间,就是大家坐在一起畅所欲言的时候。
通常这种放松的时候,大家的地位就完全拉平了,不分老师还是同学,大家都是平等交流,而且双方聊的也都是比较日常和有趣的话题。
果不其然,中西良介汉语的口语水平因此迅速提高。
而且他还有许多有关华夏,一直都很疑惑的问题也得到了解答。
比如说,共和国的居民委员会并不是类似克格勃的特务机构。
那些“小脚侦缉队”主要的职责也不是跟踪盯梢有可疑言行的外国人。
而是相当于日本街道自治会一样的机构,主要负责自己居住区域的各种维护和安全宣传。
再比如说,尽管华夏将玉米磨成粉做成‘窝头’作为穷人的食物。
不过,慈禧皇太后吃这种叫做‘窝头’的食物,却和简朴没有关系。
西太后的生活奢靡是真的,吃的窝头是特制的栗子粉所制,并非像日本的昭宪皇太后一样,真的以种种节俭行为美德。
如上所述,不得不说,无论是从文化的交流角度来讲,还是了解一个真实的共和国,对于中西良介这样的日本人来说,这种交流无疑是很有价值的。
当然,反过来,中西良介也给孙五福他们提供了不小的情绪价值和实际帮助的。
先不说他的这些问题足够让孙五福他们这些人乐得能背过气去,就是为了方便他们适应环境,中西良介为他们介绍的日本种种规矩,也对他们帮助莫大。
什么公共区域不能随意吃喝啊,公共场所不能大声喧哗,不要在公共厕所里涂鸦啦,去澡堂得先淋浴再泡澡。
在孙五福他们听来,都是那么的匪夷所思。
要不是中西良介告诉他们,他们还真不知道在日本的生活需要注意这么多琐碎细节的,弄不好出门就会遭人白眼。
另外,在和中西良介一起出门熟悉环境的过程里,他们不但了解了日本的物价,分清了百货店、超市、专卖店、廉价商店和便利店的区别。
他们还惊讶地看到了许多日本人都不使用现金,而是用信用卡这种神奇东西付账。
甚至很快,连他们自己也购买了交通磁卡,学会了使用。
不用说,这样的体验无不让他们对日本社会的发达有了更强烈的体会。
那种感觉大概就像三十年后的日本人看到我们国人用手机扫码就能付费,而且根本无需找零的感受差不多。
但说来说去,最让他们感到不可思议到了只能以震撼来评价的,还是日本废物回收的这个行业。
孙五福他们其实从第一天来到日本,就惊讶的发现日本人对垃圾分类很严格; 严格到了垃圾要清理的干干净净而且必须分门别类才能扔掉的地步。
严格到了哪怕是外国人,无论住在哪里,也都会先收到一张“垃圾回收说明”。
然而日本人却不愿意亲自从事废品回收这种“低端工作”,这就导致处理垃圾的成本极高。
住在日本的人,不但必须按照日期按照时间去扔垃圾,错过了就得等下次。
甚至任意一边超过30cm的物品,都属于“粗大垃圾”,还得跟区里申请。
然后买了标签贴上才能扔掉,不可随意弃置。
否则就可能会因违反垃圾清洁投弃相关法律而被罚款。
车配大型零件更要特殊申请。
说白了,日本人要为了扔垃圾而额外花费金钱,而且人们还习以为常。
而且口说无凭,眼见为实。
才来东京的第三天,他们就亲眼目睹,有人用贴标签的方式扔掉了一套餐桌椅和一个五屉柜。
那些家具只是有些旧了而已,一点毛病没有,而且比他们在京城的信托商店里给宁卫民买的那些家具要新多了。
可想而知,这种事儿带给了孙五福他们多么大的精神震荡。
对比在国内收点废纸都要给别人钱,这里不是天堂什么是天堂?
于是乎,他们当时就有点失控,想马上把这些家具给搬回去。
但就在他们采取捡漏行动的时候,中西良介却阻止了他们。
原来在日本,捡拾贴有粗大垃圾处理贴纸的废弃物是不合法的。
这意味着它是由原持有者付费委托地方自治体回收的。
因此,所有权实际上归自治体所有。
如果随意捡回家,就会涉及到遗物等横领罪,要是警察发现了,罚款还是小事。
作为外国人,他们多半就要被遣返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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