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理佳拿出纸巾把还跪在地上呆愣愣的绿谷脸上的鼻血擦干净,然后俯下身,大大方方地给了他一个祝贺的拥抱。
绿谷的脸腾地红了,他有些磕巴地念着留理佳的名字,手臂却主动地回抱了少女。
这是一个很短暂的拥抱,敏锐地察觉到留理佳要松开的意思时,绿谷立刻收回手,留理佳则拉住他的手腕,一把将他从地上拉了起来。
“通行,绿谷,你们出去一下,我还有事情要和仏岛说。”
夜眼将盖了章的合约递还给绿谷,对着他们这么说。
“绿谷,我带你在附近转转熟悉一下环境吧。毕竟这可是之后我们要一起巡逻工作的地方呢。”
通行立刻会意,揽住了绿谷的肩膀,一副哥俩好的样子。
“啊、好!”
绿谷声音有点抖地回答了通行,视线转向留理佳。
“留理,你有什么想吃的吗?我如果在街上看到就带回来给你。”
“嗯——那就给我带这边的特制超凉薄荷糖吧,通行学长知道是哪家的吧?”
她最近一有空闲下来就会立刻有些昏沉,吃点薄荷糖也许会有助于醒脑。
“哦!交给我吧,行了,我们走,绿谷。”
两个少年的身影消失在了门后,留理佳收回自己的视线,夜眼则邀请她坐到了办公桌对面的椅子上。
“实不相瞒,我留你下来是因为欧尔麦特他特地拜托我,内容是看一看你的未来。”
只剩两人的办公室内,夜眼开门见山地说了这件事。
“咦?”
留理佳比起夜眼说的这件事本身,更在意另外的信息。
“Sir夜眼与欧尔麦特叔终于重新开始联系了吗?”
夜眼没想到她会关注这件事,微微一怔之后显出了满足的笑容,轻轻点了点头。
“是的,之前我们碰了一次面,他还对我道歉……明明我从来就没有认为他有对不住我的地方。”
“无论如何,这是一件好事。”
留理佳小时候从父母口中有听说过夜眼作为助手与欧尔麦特之间有多么深的情谊,现在他们能打破以前的障壁重拾那份友谊,让她不由自主地感到高兴。
“另外,我也要感谢你,仏岛。”
夜眼向着她低下了头,留理佳显得有些诧异。
“我以前所看到的欧尔麦特死灭的结局发生了改变……我认为这其中,一定有你的一份力量在。”
“我只是做了我应该做的事情而已,您太夸张了。”
留理佳轻轻摇了摇头。
“不过,您没告诉欧尔麦特叔吗?上次看到的我的未来……”
“那确实是我从来都没有过的情况,正因如此,这次我也想再试一次。”
夜眼看着留理佳,在她的点头同意下,发动了自己的个性,于是他,看到了。
不同于上次花海将他的视线完全填满的景象,当然,仍然有大量的花朵,只是它们不是全部,真要说的话,只是有一片漫无边际的花田。洁白的花朵与上次所看到那般生机勃勃不同,它们呈现出了些许衰败枯萎的姿态,这是从远处看来察觉不出异样,近看却会发现大不相同的差别。
而在花田之上,便是奇异得令人瞠目结舌的天空。
黑夜与白昼仿佛是被揉碎之后随意地拿针线拼凑缝制在一起一般,驳杂得令夜眼第一时间想到了留理佳那头在神野之战后就变得黑白交织的发丝。而在这样的天空之中,悬挂着巨大的太阳,它在一刻不停地散发出强烈的光芒,却也无法照进黑夜的部分,只能让白昼的部分愈加明亮。伴随在太阳旁边的,是轰隆作响的赤色雷电,它们轻松地贯穿着黑夜与白昼,不断地在这片天空发出怒吼,像是在驱逐着什么。
夜眼知道它在驱逐什么——从天空中纷纷扬扬地落下来的那些雨,那些带着暗红的不祥颜色,从天空之中扑向地面花田的赤雨。在她们落到地上之前,赤雷便会呼啸着以各种奇异的姿态落下,直接将那些赤雨给蒸发干净,却又不会接触到那片花田,完全呈现了花田的保护者姿态。
但这仿佛也只是一种徒劳的努力,至少夜眼看到的,即使没有被那些赤雨侵蚀,花朵也在时间的流逝下愈发凋零,在第一朵花安静地从托着它的茎叶上枯败地落到地上的时候,整片天空都发出了恸哭般的轰鸣声,雷电愈发频繁,然而赤雨的雨势也愈发大。他亲眼所见有一滴赤雨逃过了雷电的讨伐,落在了一株尚且生机不错的白花之上。
只是一瞬间,被那滴雨所接触到的花朵化为了灰烬,无论是花朵,支撑着它的茎干,还是深埋在地下的根部,全部都消失不见了,仿佛它从来没有出现过。
雷电尖啸了起来,宛如有人在发出崩溃的嚎哭。
夜眼正是在这样嚎哭般的雷电轰鸣声当中,结束了使用自己个性对留理佳未来的窥探,这充其量只能算是个未来的意象——不,这真的是未来吗?
夜眼不禁对此产生了疑问,而在他想要将自己看到的意象如实地传达给坐在位置上等待他开口的留理佳时,她那双有着黄金般光泽的漂亮眼睛,在一瞬间变成了蕴满了神秘色彩的紫水晶般的眼瞳,夜眼恍惚了几秒,他就听到自己的声音像是从别人身体里发出的一样,如此对着留理佳说着。
“很遗憾,还是和上次一样,看到的只有鲜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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